乌卡卡,-一位由温泉河水养大的蒙古族女歌者,在这个北方飘雪、南方花开的冬天,为我们用纯蓝色哈达托献了一片浓绿的无垠草原:呼仑贝尔的芬芳,飘融于锡林郭勒的花海,又以波长幅变幻不定的长调,缀绣了阿尔泰的毡房,再由黑骏马将博尔塔拉的蜜液,驮到伊犁草原的阿肯弹唱盛会……这是一片辽阔绵延的草原,牧笛、马头琴、冬不拉与手风琴的混响;繁花异草与蜂羽蝶翼的共舞;鸟鸣莺歌与马嘶羊叫的杂陈,更有人神和奏的天籁。是炊烟的袅袅,是奶茶的沁脾,是泉水的叮咚,是野花的摇曳,是白云的流动,是男女心曲的表达,是对父母对兄妹对朋友,对故乡对大地对英雄对历史的深沉挚爱;是对东部对西陲对草原对民族、对时间对空间的大呈现。然而,又是那样的浸润自然。
乌卡卡联袂上海星外星推出的唱片《悬崖上的小红花》西域元素与草原元素交相辉映,致敬经典又不落俗套,时尚大胆又浑然相宜,加上乌卡卡巧妙地将蒙语、国语交叉使用以及丰富的和声伴唱完美切入,使得该唱片成为震撼歌迷感官神经的音乐天堂所在。这张唱片中的歌曲有宽广而梦幻的意境,有动人心弦、柔软心房的浓郁深情,也有对渺小生命创造奇迹的礼赞……其中,演唱者乌卡卡对哈萨克族民歌的深情表达是整张唱片的亮点。
乌卡卡是用缓缓的长调把我们引入草原的。长调自高处沿着婉蜒的河曲诞生、成长,时左时右,时急时徐,以飘逸的姿态诠释空旷;又是自遥远的历史深处飘来,在风里穿过迷离,牵着白云再次走向幽远,走进草原的每个角落。而在每个角落里,乌卡卡为我们捡拾起的,是深深植根于泥土、最为民间熟知的日常生活,飞鸟的翅羽与流云飘来的爱情幻想。小伙子和姑娘优雅舞姿展露的相互倾慕之美好,姑娘躲在青松树下的心事。悬崖上的小红花摇曳出的魅惑,离乡后对故土思恋与赞美,还有祖辈相颂的英雄,更有给人以豪放的烈酒,等等等等,这些混杂着花香、汗息、奶味儿,甚至粪烟气的草原气息,是自草根处,自山泉里,自马身上,自毡房内,自鞭梢头,自打情骂俏中生发出来的。它不是白富炫,不是高大尚,是一蓝盛满野葱、钉子菇、羊肚菌和松籽儿的草原;是一桌摆着酥油茶、奶疙瘩、手抓肉和马奶酒的草原。我们的耳朵一下贴紧了大地,起伏呼吸着的草原大地,听到了大地的心律。
乌卡卡为我们呈现的都是民间长久流传、当地人几乎老幼皆会唱的、泥土气味儿极重的歌曲。她以自己在西部蒙古族和哈萨克族混居的环境熏染优长,敏锐吸吮各种文化养分,培滋厚植独异丹气,喷吐奇幻妙音。云登哥哥叙述蓝天白云般爱情的圣洁,恰似清澈流泉的纯净;表达草原汉子的英武,迸发出角斗时的铿锵;哈萨克族民歌黑走马描摹草原狂欢时的情状,释放出万马奔腾的轰响;黑小子透露少女隐秘心思,却有丝丝微风裹着甘露掠过的羞涩随性;而故乡吐露的深情,展现出离时一步一回头、近乡时又不敢认的微妙迟疑,似有苍鹰缓缓盘旋于头顶……这种以表达需求而游刃有余的音质精准调配、画面组合,使歌者的表达呈现出了独特魅力,使大草原上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,得到新的诠释展现,即那么熟悉亲切,又这样新颖美妙,体验的丰富性让人惊喜。
值得注意的是,演唱者和她的团队,为了更好地表达这些满身泥土芬芳的民间经典,匠心独具地把真正的民间歌手组合进来,如《故乡》一曲。还有,将自然的、带有嘈杂的天音一并录入,以提升真切的现场感,如《圆顶帽子》。这些努力,也是对当下所谓的高端、明显偏窄艺技追求倾向的校正,可贵可嘉。 |